增田尚纪 (Hisanori Masuda)先生有很多种身份,他是一名金工家、设计师、山形大学大学院讲师、東北芸術工科大学講師、企业经营者,而他最喜欢的称呼还是“职人”。
职人即日语中的“職人”,是拥有精湛技艺的传统手工业者。他们精益求精、专业严谨,保持着几十年如一日坚韧不拔的钻研和创作。
增田先生用了40年时间钻研铸铁工艺,他说他的目标是“打造日本‘一番優’(最优秀)的铸物”。他制造出了走向世界的铸器,它们出现在亚洲、欧美人的日常餐桌上,也被收录在伦敦、澳洲、纽约、洛杉矶等的博物馆中。我们前去寻访增田先生居住和工作的地方,了解了好物背后的故事。
▲四月的山形县
▲简单质朴的铸心工房外貌
资源稀缺促成不凡工艺
时间是在四月,日本山形县还披着积雪,但樱花、玉兰花已经透漏春日生机。空气清丽,令人安宁。漫步在这个以铸物闻名的小县城,偶尔能听到清脆的敲打铁器的声音,是她跳动的脉搏,生生不息。
但其实山形县稀缺铁矿,如何生产出了日本铸铁器中独当一面的“山形鋳物“?
增田先生带我们登上宝珠山,俯瞰这座马见崎河畔的小城。他告诉我们,早在900年前的平安时代,军队铸造师发现这里的沙和粘土极其适合铸造,便在此地安营扎寨生产铸器。“沙模在铁器铸造中至关重要,优质的沙模才能赋予铁器完美的造型和天然独特的纹理。”可以说,山形铸物工艺是从沙土铸模发展起来的。
▲山形县一景
既然改变不了天然条件,工匠还在铸造技术上用足了心思。他们将铁器打造得非常薄,造就了“薄肉美麗”的山形铸物。“职人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物尽其用,把可利用的资源用在点子上。错用、滥用资源都是令人惋惜的浪费。”为此,增田先生对技术改进孜孜以求,现在可以将壶壁的厚度打造到2mm,达到一般铁壶厚度的一半。
创作理念成就作品价值
1970年代起,增田先生开始潜心研究铸物工艺,渐渐地形成了自己的理念,“我希望将传统工艺与现代设计结合,‘实用’一定是第一位的,美也不可或缺。两者合一,才称得上完美。”
▲工作中的增田尚纪
“我们在设计产品的时候,经常会问自己,10年以后人们是否还愿意用它?不是反对技术进步、产品革新,而是希望自己的产品不因为时尚或者科技的进步而被淘汰,让它成为一件被珍视的物品,甚至可以代代相传。”
▲工作中的增田尚纪
所以,产品的每个细节都经过严格考量、反复试验:壶嘴的设计既要保证倒水时流量、速度适中,又要能够在停止倒水后不会有水滴下;手柄的设计要拿握舒适,增田专门设计了一款用当地产的核桃木做的手柄,木与铁的结合让铁壶更具温润质感;壶身内的滤茶网方便清洗;壶身的分量恰到好处,提起来沉甸甸的,却不沉重。
用心的设计摒弃浮夸、做作,内敛沉稳;经历日常的厮磨后将具有更丰富的质感,历久弥新。
▲受访中的增田尚纪与他的作品
职人之心赋予器物灵魂
增田先生在企业经营的同时没有放弃教学事业,对于两者能否兼顾的问题,他说:“企业经营和教学很不同,却都需要投入大量精力,但幸运的是从事自己热爱的事业,所以努力将两者平衡起来。其实,它们是相辅相成的,设计优秀、品质精良的作品也需要适量生产。能够走入消费市场,为更多人的日常所用,才是好设计。教学给了我传承传统技艺和文化的机会。20多年来,我一直在大学里教授铸造技术,看到学生从实践中学习、成长,将古老工艺发扬开去。”
▲铸心工房匠人工作一景
日积月累的沉淀,增田先生创立了“铸心流”,它代表一种精湛工艺,更代表一种职人精神——脚踏实地,追求完美,忍耐艰苦、乏味、失败。艰苦的经历酝酿出“心之美”,融合在作品中。
▲铸心工房匠人工作一景
增田先生与像他一样的职人们怀着对手工造物、先辈职人的敬意,善于发现人们深层的需求,甚至是他们自己都说不出来的,但使用他们的产品的时候会有“就是它了”的感觉。
▲增田尚纪访谈视频 - 大唐铁壶